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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3页）

&esp;&esp;但朱由榔并不喜欢这一套，身为后世人，他对这个年头那些个帝王权术其实没啥认识，在他眼里，李过是专业人才，自己是门外汉，哪有门外汉替专业人才做选择的道理？

&esp;&esp;李过闻言，一时哑然，突然想起了出征之前和堵胤锡的那番言语，不禁感慨，这位天子，一没有嘉靖万历那般玩弄人心的权术手段，二无太祖成祖那般神文圣武的本事，却能将光烈朝廷，出身复杂的文武百官们牢牢拴住，靠得便是这推心置腹、用人不疑的真诚吧？

&esp;&esp;人心都是肉长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倒真是有一番光武帝刘秀、昭烈帝刘备那般人格魅力了。

&esp;&esp;随后才坦然说道

&esp;&esp;“上策便是，我军主力不必纠结九江，南下，抢先进驻军山湖！”

&esp;&esp;军山湖（下）

&esp;&esp;“如今鄱阳湖两侧对峙，虽然看似清虏军容更盛，但细细而论，只以水师而言，清军是不如我军的！”

&esp;&esp;李过斩钉截铁道

&esp;&esp;“军山湖地势险要，大军难以绕过，昔日太祖与陈友谅大战之时，便是两军阵战焦点，我军必须抢先进占！反正都要决战，与其在九江、南昌这般一马平川，毫无屏障的平原地带，为何不干脆在军山湖这等水陆交错，骑兵难以奔驰的险地决战？”

&esp;&esp;朱由榔还是有些忧虑，摸着自己颔下短须，踌躇问道

&esp;&esp;“那多铎也是宿将，难道会如此犯蠢？明知道军山湖地势复杂，还要在此与我军决战？”

&esp;&esp;李过目光灼灼，肃然回答道

&esp;&esp;“会！因为陛下在那儿！”

&esp;&esp;朱由榔竟是愣住了，他其实早就有些猜到了，但说实话，他怕了。

&esp;&esp;是的，虽然他知道李过说得是事实，只要自己亲往军山湖，多铎无论怎么布置，都不敢绕过自己，也不会绕过自己，因为南明这杆抗清大旗能够搞到今天这般如火如荼，归根到底就是自己这个核心人物能够联络各方，能够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安抚、收编来源复杂的各种抗清势力。

&esp;&esp;只要拿下朱由榔，南明政权的瓦解只是时间问题，多铎无法拒绝这种诱惑，任何有决断、有雄心的将领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esp;&esp;可是，他还是怕了，在潮惠之战时，佟养甲的箭矢距离自己不过数尺，他没有害怕；龙场驿前，只身入万军之中，面对一众杀气凛凛的武将，指天盟誓，他没有害怕；桂北之战时，孔有德大军差点就攻破城池，他亲身上城督战，手刃清兵，他没有害怕。

&esp;&esp;可现在却不一样，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每天生活在惶恐与紧张之中，清军兵锋近在眼前，进是死，退也是死，秉着一股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应激综合症”，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朱由榔了。

&esp;&esp;他已经开始融入这个世界了，他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在乎的一切，有了难得可贵的归属感。

&esp;&esp;于是，他就害怕了。

&esp;&esp;李过并没有劝谏什么，只是一言不发，低头拱手等待天子训示。

&esp;&esp;可他越是这样，朱由榔心中就更加有一种羞耻感，面色都有些涨红，他有着一个后世的灵魂，无法向这个时代的价值观那样，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个人安危凌驾于军队和国家荣辱之上。

&esp;&esp;从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来说，朱由榔能够亲临九江这种前线就已经是很负责了，如果战事有变，应当是李过等人放弃一切，哪怕牺牲全部军队，也要护佑朱由榔撤离江西才对。如现在这种，还要要求天子继续往前线，还是决战战场中心推进，简直是无君无父。

&esp;&esp;可后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此情此景，如果说出一个“不”，是何等的懦弱与卑劣！

&esp;&esp;朱由榔突然跳过了这个话题，轻声发问

&esp;&esp;“将军家中这两年如何了？”

&esp;&esp;李过悄悄打量了一眼对方有些涨红的面色，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天子发怒，这倒也是，如此“置君父于险地”的建议，若是换作朱祁镇或是万历之类，怕都已经让人推出去砍了。

&esp;&esp;只是，心中到底有些失望叹息。

&esp;&esp;“臣内子数年前就已殁于乱军中，只留下一子，如今已然成年，正在军中效力，为阵锋千总。”

&esp;&esp;朱由榔沉默片刻，浅浅低下头来，有些不敢和这位百战余生的老将对视。

&esp;&esp;“赤心，说实话，朕……朕怕了。”

&esp;&esp;李过闻言惊讶哑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顿了半天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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