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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心怀不轨（第1页）

接上回，毒瘴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沉沉压在黑沼之上。几株扭曲的鬼爪木刺破污浊的水面，枝干上覆盖着滑腻的粘液和暗绿色的苔藓，是这片死寂之地唯一顽固的生命印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腐烂与某种刺鼻腺体分泌物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锈蚀的刀片。

就在这片黑沼边缘，一座由巨大、惨白的虫类甲壳层层垒叠而成的畸形建筑，如同从腐烂沼泽里生长出的巨大肿瘤，狰狞地矗立着。这便是爬虫族的核心巢穴——“蚀骨殿”。惨白的甲壳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沟壑与暗沉污迹，无声诉说着无数次的猎杀与吞噬。殿内并非漆黑，幽幽的磷光从墙壁上镶嵌的、尚在微微搏动的虫蛹中渗出，绿莹莹、冷森森，将庞大的空间涂抹上一层非人间的诡异色调。

蚀骨殿深处，巨大的议事腔室。空气仿佛凝固的粘液，带着毒腺特有的甜腥和内脏腐烂的微臭。惨绿的磷光从墙壁上镶嵌的搏动虫蛹中渗出，勉强照亮下方密密麻麻的身影。这里没有座椅，只有冰冷、坚硬、遍布细微凸起的岩石地面。上百名爬虫族修士如同从噩梦中爬出的雕塑，静静蛰伏。他们覆盖着厚重、油亮的几丁质甲壳，色泽幽暗如深潭水底的淤泥，墨绿、深褐、近黑，甲壳上天然生长着狰狞的骨刺和流淌着幽光的剧毒腺体开口。巨大的复眼占据了头颅小半位置，无数细小的晶状体反射着磷光，冰冷、空洞，毫无情感波动，只倒映着同类甲壳上同样冰冷的光泽。鞘翅紧贴背部，边缘锐利如刀。整个腔室，只有无数细密节肢无意识刮擦岩石的“沙沙”声，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噪音，如同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岩石。

族长“裂甲”盘踞在高处一块形如心脏、微微搏动的暗红色巨大菌毯之上。他的体型远超同族，甲壳呈现出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暗沉铁锈色，厚重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甲壳表面布满深刻的划痕和几处颜色更深的、似乎永不愈合的旧伤坑洼。巨大的镰刀状前肢收拢在身前，刃口闪烁着金属淬毒后的诡异蓝芒。他那对庞大的复眼如同两块打磨过的黑曜石镜面，缓缓扫视着下方沉默的族群。每一次扫视，都让那“沙沙”的刮擦声瞬间微弱下去，仿佛无形的寒流掠过。

“消息，确认了。”

裂甲的声音响起，并非通过空气震动，而是某种直接作用于腔室内所有爬虫族甲壳内侧感知纤毛的低沉摩擦共鸣音，如同两块沉重的锈铁在缓慢地互相刮削，“‘蚀骨沼’边缘，那个半死不活的‘泥爪’人族村落，今天来了客人。”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巨大的复眼扫过下方每一张冰冷的面孔，“一群神兽，还有一个…人族。从‘泥爪’那个老废物口中掏出了横穿鲲鹏界的路。”

腔室内的“沙沙”声彻底消失了。死寂。唯有菌毯在裂甲身下极其微弱地搏动。

“横穿？”

一个靠近前排的爬虫族修士抬起了三角形的头颅，甲壳是深沉的紫褐色，复眼闪烁着谨慎的幽光。他是长老“戈鲁”，以稳健和偶尔的异议着称，“族长，‘泥爪’村的老家伙没提他们的实力？横穿…哼，不是迷路的蠢货，就是有所依仗的硬骨头。”

裂甲庞大的复眼转向戈鲁，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戈鲁覆盖着深紫褐色甲壳的身躯不易察觉地绷紧了几分，鞘翅边缘微微震颤，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硬骨头？”

裂甲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短促的摩擦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那群神兽，气息驳杂，最高不过大罗金仙顶峰。唯一的人族…”

他那冰冷平滑的复眼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紫色异芒，快得如同幻觉，“气息隐晦，难以精确捕捉，但绝非大帝气象。至尊仙，顶天了。或许…他身上有什么不错的敛息法宝？不过这更证明了他的价值。”

“至尊仙？”

另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带着怀疑的震颤，来自长老“针喙”，他细长的口器如同淬毒的钢针，“族长，仅凭那老废物的一面之词？万一判断有误…”

“针喙，你是在质疑族长的‘真视之眼’？”

一个阴冷、滑腻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谄媚的意味。说话的是裂甲最忠实的爪牙之一，“毒囊”赫鲁斯。他甲壳上密布的毒腺开口明显多于其他同族，隐隐有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渗出。“族长复眼所视，从未出错！那些神兽，不过是些肉质鲜美、内丹尚可的移动血食！那个人族，才是真正的宝藏！想想看，能横穿混沌，踏入我们这遗弃之地的家伙，他的储物法器里会有什么？堆积如山的混沌晶石？早已失传的太古丹方？甚至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道种碎片？”

“宝藏”这个词，像一滴滚烫的毒液滴入冰冷的死水，瞬间在腔室中激起无声的涟漪。上百双复眼骤然亮起，磷光反射在无数晶状体上，汇成一片贪婪的、令人心悸的绿色光点之海。连长老戈鲁那紫褐色的复眼中，也抑制不住地闪过一丝灼热。资源！在这片被诅咒的遗弃之地，资源就是一切，是族群延续的血液，是力量提升的唯一阶梯。空气里弥漫的腐烂与毒素气息，似乎都被这股骤然升腾的贪婪意念扭曲、点燃。

“风险…”

戈鲁的声音低沉下去，但还在挣扎，试图为这疯狂的贪念套上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缰绳，“即便只有一名至尊仙，加上那群大罗金仙的神兽，要围杀他们，我们也要付出代价！族人的血…”

“血？”

裂甲猛地打断了戈喙，那摩擦共鸣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撕裂般的尖锐，瞬间压过了所有细微的杂音。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着厚重锈色甲壳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帷幕，沉沉笼罩向戈鲁所在的区域。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威压混合着强横的至尊仙巅峰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碾过整个腔室。墙壁上搏动的磷光虫蛹仿佛都为之窒息，光线猛地一暗。

“戈鲁长老，你的心，何时变得如此软弱，如同那些泥沼里蠕动的蛆虫？”

裂甲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每一个摩擦音节都像冰锥凿击着听者的甲壳，“代价？爬虫族的甲壳，生来就是在血与火中淬炼！族人的牺牲，若能为族群换来更锋利的爪牙，更坚固的甲壳，更强大的力量，那便是最高的荣耀！是甲壳应有的归宿！”

他巨大的镰刀状前肢缓缓抬起，那淬着幽蓝毒芒的刃口在惨绿磷光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记住我们的法则——资源流动法则！弱者，只配成为强者的养分！他们携带的资源，就是无主的宝藏！是混沌赐予我族崛起的阶梯！抓住它，碾碎阻碍者，吸收他们的一切！这才是爬虫族存续于这残酷鲲鹏界的唯一真理！”

“资源流动法则！”

赫鲁斯第一个狂热地嘶鸣起来，细密的节肢疯狂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碾碎他们！”

“夺走一切！”

更多冰冷、单调、毫无情感起伏的嘶鸣声加入进来，汇成一股混乱却目标一致的声浪。戈鲁在那强大的威压和汹涌的族群意志面前，紫褐色的复眼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那代表疑虑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和其他同族一样的、空洞冰冷的贪婪。他低下了三角形的头颅，鞘翅紧贴，发出表示臣服的轻微摩擦音。

裂甲巨大的复眼缓缓扫过重新统一意志的族群，满意地看到那上百双复眼中只剩下冰冷的贪婪和服从。他微微昂起覆盖着厚重锈色甲壳的头颅，那无形的精神威压并未完全散去，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锁住每一个爬虫族修士的意识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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