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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活动那日过后,几天时间平淡滑过。
秦昭玥依旧暂居在沈聿白那间堪比豪华样板间的江景公寓里。
两人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同居”状态:沈聿白早出晚归,忙于他那庞大的商业帝国;秦昭玥则大部分时间窝在次卧或客厅,与《长安辞》的剧本“搏斗”,偶尔和前来“稽查”的经纪人孟兰斗智斗勇,试图保卫她那所剩无几的零食库存。
彼此相安无事,界限划得清晰明白,仿佛那日活动中林舟带来的间接“撑腰”和那袋健康补给,只是合作关系里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这天早上,沈聿白换好西装,准备出门前,目光扫过正叼着根能量棒、毫无形象窝在餐椅里看剧本的秦昭玥,脚步顿了顿。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无波,“你在家待着,别乱碰书房的文件,也别好奇摆弄客厅的摆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昨晚你差点把我那盏拍卖会回来的青瓷瓶碰倒,忘了?”
秦昭玥从剧本里抬起头,撇撇嘴,心里疯狂腹诽“谁要碰你那贵得要死还丑得要命的破瓶子”,嘴上却还是敷衍地点点头,拉长了语调:“知——道——了——沈总。您放心去赚您的亿万家产,我保证安安分分当您的‘隐形室友’,绝不给您添一丝一毫的乱子。”
沈聿白看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法捕捉的情绪,最终他只是拿起西装外套,又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偌大的公寓瞬间陷入一片昂贵的寂静之中,只剩下窗外遥远江面上传来的模糊船鸣。
秦昭玥维持着瘫坐的姿势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孟兰早上来送修改后的剧本时,又一次以“下周定妆照”为由,将她藏在书房抽屉最深处的最后两包海苔脆片也无情抄走。此刻,这间公寓干净整洁得像无人居住,也贫瘠得让她胃里和心里都空落落的。
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她最终还是认命地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客厅——那叠被孟兰留下的、厚度惊人的《长安辞》剧本,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懒人沙发旁的茶几上,像一座等待征服的大山。
她将自己整个人摔进那个巨大的懒人沙发里,柔软的布料瞬间包裹上来,几乎将她吞没。红色的批注笔就斜斜搁在一旁,笔帽都没盖,笔尖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红墨,彰显着主人昨晚的奋战。
剧本的纸页边角己经被翻得微微卷曲起毛,上面布满了她各种颜色的圈点勾画和密密麻麻的笔记……
时间在字句斟酌和情绪揣摩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最后彻底被夜幕笼罩。玻璃茶几上,一只印着小雏菊的马克杯被遗忘在那里,不知多久前冲好的速溶咖啡早己凉透,深褐色的液体积沉在杯底,杯壁上挂着几点不甚明显的咖啡渍,像是她喝到一半突然被某个情节抓住,随手一放便再也没记起。
晚上八点,沈聿白处理完公司的紧急事务,回到公寓。
玄关的感应灯因他的到来而亮起,他换鞋时刻意放轻了动作,却在极致的安静里,每一丝声响都被放大。他原本打算首接回主卧继续处理剩下的邮件,可脚步经过客厅门口时,却被懒人沙发上的身影绊住了。
秦昭玥盘腿陷在沙发里,后背靠着柔软的靠垫,眉心紧蹙,唇瓣无声开合,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一会儿是沈清辞得知兄长蒙冤时的悲愤,声音压抑着颤抖:“这朝堂,竟昏暗至此,连忠良都容不下了吗?!”;一会儿又是与男主诀别时的泫然欲泣,气息轻得像即将消散的羽毛:“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她的手会无意识地随着情绪摆动,时而攥紧抵在心口,时而微微抬起仿佛想触碰虚无,整个人都像是被拽入了那个风雨飘摇的长安故事里。
沈聿白脚步顿住,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他改变方向,走到旁边的单人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他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本未拆封的财经杂志,指尖划过光滑的铜版纸封面,却久久没有翻开。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杂志边缘,落在那个全然忘我的人身上——看她因剧情揪心时,眉间挤出的小小褶皱;看她念到动情处,微微泛红的眼眶和轻颤的睫毛;甚至看她偶尔因觉得桥段过于老套而忍不住翻个小白眼,嘴角却又诚实地牵起一点弧度。
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这女人,怕是又“走火入魔”了。
就在他思绪微散的间隙,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抽气声猛地拽回了他的注意力。
沈聿白立刻从杂志后抬起眼。
方才还“戏很足”的秦昭玥,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蜷缩了起来。
她像一只骤然被痛苦击中的幼兽,双手死死地按在小腹上,膝盖曲起,整个人尽可能地团缩起来,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个微微颤抖的、毛茸茸的发顶。
她纤细的脊背绷紧,肩膀不受控制地轻颤,搁在剧本上的手攥得死紧,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她变得沉重而隐忍的呼吸声,一下下,清晰地敲打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强撑着的脆弱。
沈聿白心里蓦地一沉,刚才那点旁观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放下杂志,起身走了过去。脚步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几乎无声,像是怕惊动什么。
他停在懒人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角度能更清晰地看到她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那不是入戏的激动,是实实在在的疼痛带来的,正顺着她鬓角被打湿的碎发滑落。她的呼吸带着明显的急促,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透出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眉头锁得有多紧,眼神里的担忧几乎凝成实质,平日的冷静自持早己被抛诸脑后。
秦昭玥被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微微一颤,像是从痛苦的迷障中勉强抽离。她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色尽失的小脸,眼神因疼痛而有些涣散,似乎一时没聚焦到眼前的人是谁。
她努力地想扯出一个表示“我没事”的笑容,然而嘴角刚艰难地向上弯了一下,小腹就传来一阵更剧烈的绞痛,那笑容瞬间扭曲变形,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眼角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生理性地沁出一点水光。
“没…没事……”她的声音虚浮无力,气若游丝,“可能就是…看剧本太投入,有点…累着了……”她试图用轻描淡写掩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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